浦东美术馆“缔造现代：来自巴黎奥赛博物馆的艺术瑰宝”展厅，21时的闭馆时间将至，从江西景德镇赶来参观的旷野快步走过梵高的画作时，还是忍不住停下来，凑近拍了几张照。“爸爸从事陶瓷艺术这么多年，以前只在画册、网络上看到梵高，这是第一次得见真迹。”他一边按快门一边对着同行的10岁女儿说。第二天下午，一家三口又去了一江之隔的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，参观另一个热门展——“金字塔之巅：古埃及文明大展”。“这样的重磅国际大展，内地乃至全球有且仅有上海一站，是一定要来看的。”旷野说。
进入暑假，和旷野一家一样，打卡这两大超级大展，被许多人列入来沪之旅的行程清单，甚至为它们专程而来。“双高”（高温、高客流量）下，怎样做到尽可能接待更多观众又兼顾参观体验？配套设施和服务是否跟得上？如何接好“泼天流量”？这些摆在面前的必答题，没有标准答案，只有各场馆努力探索适配自身情况的最优解。
叶辰亮拍摄
必答题一：大客流与参观体验如何兼顾
连日的高温，让上海“热出圈”，一度冲上全国第一和各大热搜榜。同样高热的，是沪上热门大展——“缔造现代：来自巴黎奥赛博物馆的艺术瑰宝”，该展自今年6月19日揭幕以来，平均每天迎来超过7000人次的观众，逼近馆方设定的单日最高接待量8000人次的警戒线；而“金字塔之巅：古埃及文明大展”从去年7月19日开展以来参观量居高不下，不断刷新着全球博物馆收费展览观众人数的纪录。
7月1日中午12时，记者来到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南门，因为采取分时段实名制预约机制，观众按照预约时间前来基本上随到随进，几乎没有滞留的队伍。从湖北武汉来沪参观的刘宾一家四口，上午去了中共一大纪念馆，参观完后直奔这里，比预约的下午四点早到了四个小时。“早就想来，展览还有一个多月就结束了，下次再看不知道何时，所以孩子们放假时间一确定，我们空下来便刷售票小程序，三天前抢到了四张票，第一时间订高铁票赶来。”刘宾和妻子从事艺术行业，在孩子小时候有意识带他们去全国各地看展，四岁的小儿子嚷嚷着要看猫木乃伊，十岁的大儿子感兴趣于展览中是否会有图坦卡蒙黄金面具。“对提前两个小时之内的观众，我们一般会视馆内实时参观量放他们进去。但提早太久不行，人流积压可能超越展厅瞬时承载量，影响参观体验。”现场工作人员建议刘宾一家到周边商圈吃个午饭再来。
也有些人没有预约前来。从辽宁大连来上海办理欧洲签证的鲍雪母子，特意提前一天来沪，想着到上海博物馆逛逛。“来之前不知道要预约，以为现场排队。”母子俩在南广场徘徊，走了又回。“古埃及展的当天票肯定没有了，馆里还有明清犀角器展和常设展厅，免费的，可以试试有没有剩余名额。”在一旁熟悉情况的游客帮助下，母子俩在小程序上幸运预约到了当天最后两个参观名额。紧随其后，从安徽池州赶来的彭丹一家三口可没有这般幸运，虽然他们紧盯着手机不停地刷新着预约小程序，期望能捡漏到动态释放的余票，但并未达成所愿。
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目前白天限流8000人次，夜场最多接待3000人次。记者注意到，经过近一年的广泛传播和告知，没有提前预约或临时途经想进馆参观的观众，比古埃及展刚开幕那段时间少了很多。考虑到天气炎热，馆方在南广场放置了十数台大功率的雾化降温风扇，并撑起了遮阳伞。
与古埃及展分时段精细预约不同，奥赛展仅分为白天场和夜场，采用凭票在有效时间内先到先进的模式。7月1日19时，记者在浦东美术馆看到，一字排列的取票机前，扫码取票几乎不需要排队等待，不熟悉手机操作，可以去一旁的人工柜台寻求帮助。检票处用隔离带围起的蛇形等候区，观众正在快速有序通过。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每个场次开放检票后的一小时是入场高峰期，为了维持现场有序，隔离带等分流装置会提前准备。此后，客流会逐渐分散，观众基本上能够5分钟之内完成入场，体验还算丝滑。由于浦东美术馆一楼室内空间足够大，观众取票、检票都在冷气十足的室内完成，在高温天相对友好。但前提是，要提前在网上买好票。
目前，浦东美术馆通过出售限定数量的指定日票来限流，每个开放日放出日场票5000张，夜场票2000张，另有少量非指定日票，通常单日人流量控制在8000人次以内。记者现场查看了购票小程序，购买日间票至少要提前1-2天。为了分散客流，馆方根据不同的时间差异设置票价。以成年人为例，工作日的日场票价格为100元，夜场票为80元；周末日场票为150元，夜场票为120元。
奥赛展的布展也颇有讲究，采用线性动线和圆形动线的组合，观众可以根据每幅画的人流自由选择参观顺序，提升参观的灵活度，空旷处随处可见坐凳供观众休息。在这些措施的加持下，尽管展厅内观众不少，但看展还算有序。除了米勒《拾穗者》、莫奈《夏末的干草堆》、梵高《自画像》等大热门作品外，很少出现靠近不了画作的情况。稍为等待一两分钟，便能占据最佳观赏位欣赏作品。
古埃及展的展厅，总体也较为有序，人流主要集中在展厅的起始处。“请大家不要堵住通道。”现场一直有工作人员做着引导。“没有出现‘传说’中人挤人、只能看其他观众后脑勺的情况，暑期热门展览，能有这样的观展体验，超预期了。”陈露萍说。
必答题二：配套设施和服务是否跟得上
而观展体验之外，场馆的配套设施和服务是否跟得上？12时50分，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一楼观众餐厅外排起了队，有九桌在等待。服务员告诉记者，餐厅一共有29张桌子，中午11时至14时开放，暑期人流量大，基本上12时以后都要排队。“提供的套餐、简餐，价格在60余元到100多元不等，开在博物馆里的餐厅，这个价位和口味还行。”从安徽安庆来沪的方双一家四口，各自点了一份古埃及文化套餐，他和儿子选了肉串拼盘配皮塔饼，妻子和女儿选了羊棒骨烩饭。“我问过工作人员，也可以出去吃饭的，回来再刷身份证、门票入场。我们是晚上7点的返程动车，上午看了两个展厅，吃完得抓紧时间继续看剩下的展厅，就在馆内解决午饭。”
从目前预约数据来看，古埃及展的观众中近七成来自外省市和海外。现场，不少人拎着大包小包赶来参观。原本的行李寄存处不够用，馆方将一楼的影视中心改成行李寄存处。13时30分，这里的三分之二地面已经放满行李。
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建于近30年前，部分设施难以完全匹配现有的大客流，馆方尽可能腾挪出有效空间。女厕排长队，馆方将二楼的男厕所临时改成了女厕。休息椅不够用，辟出二楼茶室给大家歇脚，并配置了特色点心和饮品，金字塔蛋糕、猫神吐司和可选拉花的咖啡等让观众体验舌尖上的“古埃及”。15时，看完展览的王慧玲带着女儿和四位同班同学一同前来，人手点了一杯饮品和一块蛋糕。“暑假热门场馆能找到歇脚的地方不错。上一次来是五六年前，餐饮的花样比以前多，坐的地方也大一些，甜品造型挺好看的，就是口味有待提升。”
浦东美术馆不能单场次票重复入馆，对配套餐饮更是提出了挑战。配合奥赛展推出，馆内的顶楼餐厅新增价格相对亲民的汉堡、三明治等；一楼咖啡店也出售面包、蛋糕等。此外，每层都有自动售水机提供纯净水、巴黎水，价格与市场价基本齐平。
据记者观察，工作日夜场客流以错峰出行的年轻上班族居多。熊女士下班后没吃晚饭直奔浦东美术馆，“夜场时间略紧张，想多花点功夫看展，等结束后再吃。”但对于带小孩前来观展的观众而言，食品和饮料是刚需。记者在一楼咖啡馆见到了宋先生一家。“小朋友比较容易渴，场馆内有可以吃东西喝水的地方，还是方便的。”宋先生说，不足的地方是共享充电宝太少了。“参观完手机快要没电了，馆里的充电宝被借光了，希望馆方可以多放置一些。”
当天，浦东美术馆21时闭馆，超时15分钟仍有人在一楼纪念品商店抓紧选购文创，最后一名观众取好寄存物品出馆是21时35分。对于意犹未尽的观众，保安轻声提醒有序离场。“21时闭馆并不意味着21时下班，周末、节假日清场的时间可能要持续更久。有温度的服务，也是参观的一部分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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